时隔四年半重启，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有何深意?

作为东亚区域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日本、韩国三个国家在地理上一衣带水、经济上深度融合、文化上渊源相通，在长久的发展过程形成了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紧密互嵌的三边关系。

5月26日上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赴韩国首尔出席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其间与韩国总统尹锡悦会谈、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会见，三方展开对话交流，商讨未来合作方向。这是中日韩领导人对话机制时隔4年零5个月后的重启。该机制先前为何“停摆”，如今又为何得以重启，这对未来中日韩三边合作有何意义，地区局势会因此产生哪些变化？都值得关注。

时情所需，大势所向

回顾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之发起，是在25年前。1999年，中日韩领导人在菲律宾马尼拉出席东盟与中日韩（10+3）领导人会议期间举行早餐会，启动了中日韩合作进程，目的是引领规划三国合作以联手应对亚洲金融危机。

2008年12月，中日韩领导人首次跳出东盟与中日韩（10+3）框架，在日本福冈举行会议，决定建立面向未来、全方位合作的伙伴关系。三国一并决定，在保留“10+3”领导人会议期间会晤的同时，将单独举行三国领导人会议机制化，每年在中日韩三国轮流举行，由此开启了领导人年度会晤机制。

十多年来，中日韩建立起了以领导人会议为核心，以外交、经贸、科技、文化等多个部长级会议、高官会和70多个工作层机制为支撑的较完备的合作体系，在经贸、财金、交通、文化、教育、环境、卫生和灾害管理等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成果丰硕。在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机制化下，中日韩合作签署了中日韩投资协定，举行了13轮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达成《中日韩推进三国合作联合宣言》《三国伙伴关系联合声明》《国际金融和经济问题的联合声明》《三国灾害管理联合声明》等多个重要文件。

但与此同时，由于历史与现实问题，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叠加地缘政治纷争的干扰等因素，三国合作一直在波折中前行，先后在不同程度上出现下滑和倒退，2019年12月第八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中国成都召开之后，三国合作便陷入了“停摆”。

当前，无论是国际还是东亚地区都面临着疫情后经济发展，粮食安全、能源安全和供应链安全等安全治理问题，以及可持续发展问题等系列挑战。在此背景下，重启对话成为了时情需要、大势所趋，中日韩三国迫切需要通过对话建立信任、转变思路、谋求合作，正如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在第八届中日韩工商峰会上致辞所说：“今天的‘邻里再聚首’具有了‘开启新征程’的特殊意义。这也需要我们认真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在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相邻国家之间应该秉持怎样的相处之道，才能使彼此的关系健康发展、行稳致远，避免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

三国重启对话谈什么？

作为本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轮值主席国，韩国政府积极促成了此次会晤，展现出为促进东亚经济发展和维护战略稳定而重视中日韩合作机制的诚意和姿态。此前，中韩两国外长在北京举行会谈。韩国外长赵兑烈再次表示，韩国政府高度重视对华关系，愿同中方增进互信、扩大共识、聚焦合作，共同开启韩中合作新局面。日本首相岸田文雄5月24日接受共同社专访时也指出，中日韩三国对地区的和平与繁荣共同负有重要责任。岸田文雄称“希望坦率讨论，就在广泛领域推进面向未来的实务合作达成一致”，他还表示将力争使约4年半来的首次中日韩首脑会谈定期化。

可以说，中日韩在加强未来合作方面都有共识，那么，这次重启对话都谈论了什么？

在此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中，东道主韩国设置了6个领域的合作议题，分别是：促进人员往来、携手应对气候变化和实现可持续发展、推动经贸合作发展、解决卫生和老龄化问题、推动科学技术数字化转型以及解决灾难和安全问题。三国也在这些方面取得重要进展，共同发表了《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联合宣言》《中日韩知识产权合作十年愿景联合声明》《关于未来大流行病预防、准备和应对的联合声明》等声明，一致同意致力于落实第八次领导人会议通过的《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表示将推动中日韩三国合作机制化，在东盟与中日韩等多边框架内保持密切沟通合作，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稳定与发展繁荣。

除了上述会议成果之外，最值得关注的是中韩在双边层面同意加快推进中韩自由贸易协定第二阶段谈判。该协定已于2015年12月正式生效，预期覆盖的零关税产品高达90%~95%，超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水平，而自该协定实施以来，双方已4次削减关税。中国《新京报》报道认为，如果中韩自由贸易协定第二阶段谈判取得成果，不仅有助于化解美方的断链行动。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对于2012年启动的中日韩自贸协定未来的谈判也有示范作用。

未来求同存异

尽管对于经贸合作，中日韩确实有着可见和未开发的巨大合作利益，三国在供应链也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而对于近年来涌现的新兴产业，如果通过自贸协定升级谈判做出新的规则安排，还将进一步扩展区域内产业合作的空间，目前，中韩两国在电子、新能源、高端制造业等领域也具有较强贸易互补性，产业链和供应链已深度互嵌。

但客观来说，此次三国会晤背后仍无法忽略美国的影子。美国在中日韩三国的经贸和科技往来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当前，美国正在加紧推动遏制中国的“印太战略”，日韩作为美国盟友，在未来发展对华关系问题上必然会受制于华盛顿方面。此外，中日、日韩在历史问题等方面仍存在一定分歧，也影响到彼此的政治互信。在可见的未来，中日韩深化三边合作，还有不少要消除的合作“断点”。

不过，此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召开，已经为缓解紧张局势、巩固三边和双边关系提供了良好的契机，成为三国恢复互信、加强合作的重要里程碑。《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中日韩恢复对话的背景是面临共同课题，表示“即使美国和中国的对立加深，日韩也无法在经济上与相邻的中国完全割裂”。可见三国对彼此合作的重视和珍惜，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了日韩对华政策的理性回归以及三国间政治气氛的回暖。

总而言之，中日韩作为搬不走的邻国，尽管面临诸多挑战，但通过不断加强经济合作和务实外交，仍有希望在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中找到彼此的平衡点。

来源：《中国东盟商界》杂志

文：李红婷

审定：林 涵